第一章 杜家娘子
叶娘在茉梨村生活了三年多,每天早上起床要砍柴做饭,打水伺候丈夫,然后将家中的鸡每日下的四五颗蛋拿去与人换明日的粮食。
闲时织织布,因没有好的棉线,也拿不到镇上去卖,只亲手织了,可以稍为自己和丈夫避冬。
一匹布,叶娘织的很慢。
一是打理家中事务过于冗杂,另是要时常为酒鬼丈夫杜老三料理一些荒唐事。
她经常一觉睡醒发现杜老三宿醉在屋中地板上。
杜老三名唤杜康,是村中有名的老赖,年纪近而立,空有一副好皮相,净不干正事,经常流连于酒色之地,也正应了这名。
他并非茉梨村人,十年前孤身来此住下。说自己家中排第三,纯朴村人便喊起了杜老三。
他平常吃酒赌博难免赊账,一旦别人追究,就邪笑着把娘子书面抵押给对方,只道回去拿钱,却总也不见人影,时常转头就入了另一家酒馆。
人人都知杜老三家中有一如花似玉的美娇娘,本家姓“叶”,只穿着粗布衣裳,睁着一双盈盈大眼,却自有一股怜人味道。也不知这赖皮鬼如何得手。
有人说在他烂醉如泥时透露一二,听得是山中捡来的,当时姑娘周身血染倒在坡地,差点拌了他个狗吃屎,一时慈悲带其回家中好生将养,姑娘为表感激以身相许。
众人听了摆手笑笑,若说这杜老三还能有颗良善之心,那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?偏是他见色心起,硬是拖回家霸王上弓吧!
纵然鲜花配老赖,那杜家娘子竟也生生伺候了足有三年。
好事之人有的起了些心思,在杜老三的赌桌上算计个一二,拿到那盖着鲜红指印的压妻条子,便找上叶娘寻理,实则已做好了带人走的打算。
每每带上一两个小厮,却是吃定她是颗软柿子,拿不出钱来,未免挣扎闹得邻里皆知,想要吓她一吓,乖乖就范。
怪的是,也不知那小娘子有何通天本事,将讨债之人邀入家中,门一关,烛火晃动,个把时辰,要债的人就都走了,并对当晚之事闭口不谈。事后也能收到叶娘送还的银子就息事宁人了。
一来二去,杜康寻思着叶娘这点了不得的本事,在赌坊更是肆无忌惮。债主有的仍未打消叶娘的心思,也由得杜老三画押,却并没有能得手的人。
叶娘与男人们在屋子中做了些什么,让人想入非非。茉梨村人言可畏,农妇们害怕这狐媚子勾了自家的男人,都离叶娘远远的,又忍不住在她打水下田时指指点点。
叶娘并不在意这些,嫁鸡随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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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,杜康在酒楼正豪饮的畅快,抬眼便见镇上霸王王强气势汹汹地站在面前,身后跟着两个与他同体型的小厮,画面十分有趣。
“呦,强爷这是怎的了,不知小人有何得罪之处?”他放下酒坛,歪歪扭扭地站起身,端出一副洗耳恭听姿态,喷出的酒气却熏的王强连连挥袖。
“哼,你欠我连本带息一百两明日便到期,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还?”
“嗯?这不是还没到么,强爷急什么?”
王强气怒,用力一拍桌面:“你就算拖到明年,也还不出一个子儿!”
杜康轻笑着摇头,又坐回椅凳:“也是,那……您看?”
“你这货还能有什么值钱玩意儿!”王强见状立刻收了色厉内荏的样,屈尊坐在了杜康一旁的椅凳上,身体微微前倾,小声说道,“只除了一样,你的小娘子。”
嗤,色欲熏心的狗样。邻桌收拾碗碟的小二悄悄往地吐了口唾沫,手脚慢了下来,耳朵却竖得老高。
“哦,叶娘啊。这……夫债妻还是为伦常。强爷想必早拟好了契约,小的自是遵从。”
杜康手轻轻抚摸着酒坛,骨节分明的指腹沿着纹路缓缓游移,仿佛是触碰着女子细嫩的肌肤,小心翼翼又充满眷恋。而口中吐出的话却是狠心至极。
王强见他答应的如此之快,高兴之余一挥手,让身后的胖小厮赶紧拿出那份押妻条约,给杜康签字。
其实他本可明日再来催债,但刚听闻全胜赌坊的陆馆主也有意占了杜家娘子,怕被截了足,火急火燎地带上人就去酒楼找杜老三,竟是一天都耽误不得。
王强心满意足地拿着契约,还大方地替杜康付了酒钱,拍了拍他的肩,嘲道:“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娘子,让她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‘性’福!”就在大笑中离开了。
杜康捧起坛子大口吞咽了一阵,酒水顺着突起的喉结流入领口,浸湿了深色的前衫。
他看着门口朦朦胧胧地想,呵,也得碰得着啊,那片嫩叶子可是披着羊皮的小狼狗,咬起来才叫一个痛呢。
似是又想到什么有意思的,微耷着眼皮,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颓丧中一张魅惑横生的脸,引着酒楼中偷偷瞟着的小姑娘红了脸蛋儿,连见过市面的老板娘也频频注视,脚心一软,造孽呦。